日光透过窗棱,打在小白的脸上,小白感到阵阵刺眼,然后睁开眼睛,发现已近第二日的中午,这一梦竟如此绵长,回想着昨夜的梦里,雪见老师,竟那样又娇柔,又温婉,心头竟不觉涌起温热,可是想着,又觉得那样是不好的,这样的感觉算不算精神出轨?他不可以对不起滢儿。
小白躺在床上,久久不愿起来,望着窗外的日光,又是阵阵失神,因为回忆起昨晚的梦境,又想起雪见老师脚上的铃铛,和那一串名字的牵连。雪见老师究竟是谁?梦中雪见老师那炙热的眼神,让醒来的他又开始确信,如果雪见老师在他的生命中真实存在过,属于两人的也一定会是一场风花雪月的宿命,或殒身不恤,或无疾而终,但都已不堪回首。
小白想着,突然忍不住又想拨通电话上的那几个号码,求证一切,可是当他拿起电话,看着壁纸上,滢儿那张只可爱而不美丽的脸,又不禁打消那样的念头,或许他之所以这样标注一个人,那一定是有什么隐晦的因由吧,又想起,梦中的雪见老师说自己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,会想小白,又怕想起小白,是否失忆前的他对这女子也如此纠结,那这个电话总该不要打了,而且打过去该说些什么,告诉对方,他是小白,他失忆了,问对方是谁?然后攀谈中,对方说早已不记得小白是谁,而一切的隐晦和纠结都只是小白自己的事,那样又会不会过于悲哀呢。或事情又是另外的样子,这一串号码,每一个都不知道换了几手,电话打得通,却未必找得到对的人,到时候他再神神叨叨讲讲梦里的雪见老师,问人家是不是生活在一个叫离暮的地方,是不是总喜欢穿的很少来见他?他不被定性成一个有着精神病史的流氓才怪呢。
小白躺在床上又一阵胡思乱想过后,手里的电话,响了起来,上面显示的是滢儿的电话,他方才发觉,自他出院这么多天过去了,除了滢儿,就再没有人给过他以联系,似乎这个世界上,除了滢儿,便真的一片空白。又觉得是否失忆前的他其实也不是什么作家,作家的身份只是一个掩护,他其实是一个特工,所以他的电话别人是打不进来的,只有他的上线滢儿才可以,而这女友的身份同样是假的,所以他才会想不起他们之间的爱情。而如果事情的真正样子,又并不是这样狗血,而只是一次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失忆,那么偌大的世界,还有这样一个女子不曾离开,那真是伟大的爱情。
小白把电话接通,电话里传来滢儿嘟嘟囔囔的声音,怕是一边给他打着电话,嘴里还吃着东西。电话里滢儿说,要小白别没事总把自己关在家里,失忆前的小白总有干不完的事要做,她倒是不担心的,但是现在就真的只剩下无所事事,胡思乱想,这样不好。然后又说,晚上要带小白去看电影。
滢儿,晚上去看电影,对于这么重要的外事活动,我要不要先好好梳洗一下,再挑件好看的衣服,免得给你丢人。
小白,差不多就行了,万一弄得太精神,大晚上看完电影出来再被女流氓给围了,可咋办啊?
滢儿,要是长得漂亮点的女流氓,那还是可以考虑的。
哎呀小白,夸你几句,又臭美上了,不让你非得梳洗,是因为失忆前的你,有多不愿意洗澡你知道吗?你还有个封号,叫“倪尚强”。你是不是也忘了,要不是你脸长的白,可就真没法看了,哈哈哈
滢儿,什么“倪尚强”啊?失忆前的我真的那么不爱洗澡吗?
小白,必须的呀,失忆前的你,还自比王母娘娘园子里的蟠桃,说那蟠桃3千年一开花,3千年一结果,你是一个月不出门,一个月不洗澡,都是极品中的极品,还说得珍惜你。你说你咋那么好意思呢?不过什么是“倪尚强”啊,这个吗,等晚上看完电影再告诉你,先让你自己在追忆中的痛苦中,反省反省再说吧。
那天午后,吃过东西,小白一个人坐在窗旁,望着缓缓而逝的河水,似滢儿说的,又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,不过追忆的结果,倒是没想起什么是“倪尚强”,却想起,他是真的很喜欢看电影的,他对电影的热爱,同样源起初中那些困厄的日子,因为在那个时候,那些美好的东西,同样给予他最大的慰藉。
他还能想起,每到周末的晚上,他都会守在电视机前,直看到半夜,再带着平和的心情安然入睡,整个世界似乎也都暂时变得美好起来,而每个周末他又要睡到中午再起来,似乎睡懒觉的习惯也是从那时养成的。而想着电影,他又想起在这小城区里,似乎也是有着一个电影院的,而那电影院却并非商业的性质,是小城区里的国营工厂的产物,只是已不确定,它是否依然存在,就像那消失的粮店。
小白想起似乎他很小的时候,便习惯了坐在偌大的电影院中看电影的感觉,在那里也看过太多的电影,虽然那个时候,或许他并看不懂什么。然后又想起,在这小城区里的电影院还会时常借来所谓的大片,在那里放映,又因为票价会低上商业性影院太多,小城区外的人,也会为了省钱,来这里观看。还有就是在那电影院里还有一个小的冷饮厅的,每次父母带着他去看电影又都会带他吃冷饮,想着又感到很是温馨,又不知道今晚滢儿带他去看电影,是否也会给他买些好吃的东西。
不过想着和那电影院有关的美好时光,想起的越多,小白却又如之前,陷入了更大的痛苦,因为高兴的事越发变得稀少,却又想起,初中时,在那里并不开心的一个初冬的下午。
小白还记得,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下午,那天学校组织大家去看优秀少儿电影展映,为了排队的时候,看起来整齐划一,为了让领导上看起来赏心悦目,他班的学生,便被要求最外面的衣服只准是一件薄薄的校服,而小白那一日恰巧感冒,便说什么都不干,就把一件夹袄披在最外面,还带着帽子,这样看起来就让他与所有人又显得格格不入,因为这件事他又挨了班任的教育。不过谁冷谁知道,爱咋咋地吧。
小白想着,越想越觉得痛苦,便决定还是不要想了,滢儿除了要他思考“倪尚强”的问题,还建议他去外面走走,这午后春光正好,倒不如去院子里小坐片刻,于是便又披上一件外衣,便推门下楼了。
几日时光,院里那几树桃枝,已然点缀起一色粉白,微风中,散出阵阵香气,清澈的水塘,被和煦的阳光照耀,晃着潋滟的水光,小白出了别墅的大门,在院子里一阵漫步,心情终于又好了许多,便坐到梧桐下的摇椅上,晒起太阳,闭目养神,当阳光中全身传来丝丝暖意,环境中那些细碎的声音也变得真切起来,是那样好听,让小白感到舒服,不觉间,小白竟又睡了过去。
在这午后的暖阳中,小白不觉间,竟梦到自己驾着一叶孤舟,在无垠的大海上,随风飘荡,就那样飘着,漫无目的的飘着,头顶的阳光,从耀眼,到暗淡,直到落日余晖洒落海面,是那样好看,这一梦似乎已飘摇尽半日时光。突然,平静的海面下,跃出一头长得胖胖的鲸鱼,直接落进了他的船上,然后船便被打翻了,向下坠落的感觉,是那样真切,而在船被打翻的瞬间,那胖胖的鲸鱼的胖胖的脸上,竟闪过可爱的微笑。
小白从梦中惊醒,睁开眼睛的瞬间,又觉得刚刚那个梦依然还在延续着,因为首先映入眼中的依然是一张胖胖的,闪着可爱微笑的脸,不过那不是鲸鱼的脸,是滢儿的脸,又不禁一阵惶惑,滢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,而他竟全然不知,可是再看看天空的颜色,竟真的已经日暮向晚,这一觉,竟睡得如此之沉。然后又感受着身下摇椅的震荡,似乎也一下明白了,为什么梦中,在大海上飘得好好的,会突然蹦出一只胖胖的鲸鱼把船打翻。而就在他恍惚间,滢儿又一把把他抱住,身下的摇椅又晃得更厉害了。
小白,刚才都梦到啥了,本来看你脸上可陶醉了,我就想好好坐你身边,陪着你一起陶醉,可怎么我一坐下,你那脸上就闪过一阵惊惧,就醒了,真是一点不配合人家呢。
哦哦哦,滢儿,其实也没梦到什么,就是梦到自己在一张大床上做俯卧撑,做着做着,床就塌了。小白想着刚才的梦,又觉得真的对不起滢儿。
小白,我咋不信呢,你是那种爱运动的人吗?更不要说自己在床上做个俯卧撑,还能脸上陶醉成那样,你是梦到在哪个小姑娘面前做俯卧撑了吧。不说算了。
滢儿,是真的呀,再说现在的我不是失忆了吗,就不行现在的我突然爱运动了?
小白,你又拿失忆的事美化自己!不过呢,要说改变,现在的你还真的蛮大的,就说刚才我都到你身边了,你这才醒来,这要是放在失忆前,我估计我连院大门还没进呢,你就得有反应。
滢儿,失忆前的我,那么敏感吗?
嘿嘿嘿,何止是敏感,而且多疑,那个时候的你是真真的没有安全感,你说你从来都不会走小路,走在路上,身前身后5米内要是有个人,或是有车向路边靠来,你都会提高警惕,你自己都说,那个样子,离迫害妄想症也差不多了。哈哈,不过说实话,今天,我这一回来,看到你竟然会在院子里就睡着了,还睡的这样沉,反而觉得真好,原来的你太让人心疼。
滢儿,失忆前的我这么神经病吗?不过那个样子的我一定有原因吧?我以前是不是被人绑过啊?
小白,不要臭美,被绑架这种事,就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的,你说你一没钱,二一副病秧子样,谁绑你,那不是比你还病的不轻吗?
哦,也对,或许失忆前的我想法太多了,对了,滢儿,你那会是说要我想什么“倪尚强”吧,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,不过你说要带我去看电影,我倒是想起来,在这小城区里是有一个年头很久的电影院吧,它还在吗?你是要带我去那里吗?
哈哈哈,小白你还真当个任务想了?又是真想不起来还是装想不起来啊?其实“倪尚强”就是“泥上墙”,那是说你,好长时间不洗澡,身上的泥多,一搓,都往墙上溅。哈哈哈,不过你要不说,还真是光顾着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了,我都把要去看电影的事忘了,嗯嗯,这小城区里,是有那么一家电影院,不过早都不放电影了,但是既然你想了起来,那晚上我们早一点回来,也去那里看看吧。快快,咱们这就出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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