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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0章（第1页）

刘立孝在农村滞留几年，别的知青，她苦挣苦熬。而今凭着拼命干活，又赖继瑛说情才找到一份别人不屑一顾的工作。如此来之不易，一旦张河生找上门让蒋院长威吓：&ldo;立场不稳就把你退回农村！&rdo;可怜的姑娘自然害怕，况且，她已同建筑公司技术员杨和富确定关系，即将结婚。这么一来，只怕婚姻都毁于一旦呢！想到哥哥总是连累自家，到处闹得影响不好，由怨转恨了：&ldo;我真不晓得反革命分子刘立言去哪里了啊！&rdo;张河生估量她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，望望蒋为国，和颜悦色地：&ldo;具体地方可能你不知道。他逃跑的大致方向不会不清楚。至少，你二哥在家里谈话要露个音嘛！连这也不向组织交待，确实立场有问题，还得回农村改造……&rdo;立孝伏在桌上哭起来，呜咽着：&ldo;我不知道，真的不知道……我只知道他可能在武汉……&rdo;张河生精神一振：&ldo;这就对了！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呢？&rdo;他尽量将话说得婉转，不让立孝感到压力，制造和谐气氛诱导着，以套出立言最终去处。

这时，进来一个白衣白帽女大夫，厉声质问：&ldo;谁让你们到医院胡闹的？&rdo;

蒋为国慌忙拦阻：&ldo;李主任，他们是襄阳地区揭批查办公室，来调查刘立言……&rdo;

继瑛把桌子一拍：&ldo;这是医院，谁来也不能防碍我的工作！赶快给我走人！&rdo;

张河生楞着眼盯继瑛半天，准备蓄足气来个大发作。洪得宝赶紧悄声道：&ldo;她是陈书记夫人。你才转业，大概不知道？&rdo;说毕，朝继瑛笑笑：&ldo;李主任，我们是来了解情况……&rdo;

&ldo;了解情况？人家不知道，威胁要退回农村。我要问问陈志鲲，是不是逼供信？&rdo;

洪得宝陪笑道：&ldo;我们已经快问完了。马上走，马上走！&rdo;

继瑛不理会，上前拍拍立孝：&ldo;小刘，有手术，快去换衣服！&rdo;说着，拉上刘立孝旁若无人地离开办公室。

然而，立孝刚才那句话，已经注定刘立言在劫难逃。

二十四、这事还没完

刘立言那晚送走齐若男，回大兴隆巷转到杜家。进门瞧见立功同小蓉、杜师娘坐在堂屋里，就着一碗酒、一碟兰花豆，一声不吭地喝闷酒。三个人谁也没同他打招呼，杜师娘勾腰顺手拖过一张小凳，拍拍，示意立言坐了。立功端碗咕口酒，而后将酒递给他。在平时，不是重大喜庆，立言滴酒不沾的；这天，仰起脖子喝凉水般连饮几口。抹抹嘴，把酒碗传给杜师娘。杜师娘接碗没喝，重重地往桌上一放：&ldo;立言，你说，毛主席怎么看中这样无情无义的杂种！&rdo;立言冷冷一笑，没有回答，掏出烟丢给弟弟一支，随后，自已准备吸上。小蓉说：&ldo;也给我一支！&rdo;立言将手里烟丢给小蓉，再在盒里慢慢抠，当他看见小蓉由弟弟点燃烟，深深吸一口，很内行地从鼻孔吐出两股烟，不由苦笑了。小蓉弹弹烟灰，说：&ldo;那天去二胡家，他讲，华国锋在湖南就喜欢掌实权，不愿被人驾空的。说不定华现在解决左的‐‐四人帮，然后一个反巴掌，再解决右的。那才有意思……&rdo;立言嗤地一笑：&ldo;胡厚民是没话找话说！还对那个人抱幻想、寄希望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，他知道吗？&rdo;小蓉急切地：&ldo;怎么不知道！他讲，我作好了坐牢杀头的思想准备。认为右派政变长不了，赫鲁晓夫就没好下场。路线斗争还有十次、二十次，我们年轻，看得到的。又嘱咐大家，不要乱说乱动，不要蹿到头头那里，开会讨论只能正面发言，表示坚决拥护……&rdo;立言长叹一口气：&ldo;这真叫&lso;坐以待毙&rso;！好了，我走了。&rdo;说着准备起身出门。立功慌忙说道：&ldo;哥，家里肯定不能呆了。你打算去哪里？&rdo;听立言回答到朋友处转着住，杜师娘建议：&ldo;不如还是去张家湾。反正乡里人晓得你是养病……&rdo;立言说：&ldo;暂时还用不着。&rdo;说毕，大步出门而去。

立言最初离家出走，全在潮流派战友家落脚。这些人多是大集体、民办、合作企事业的职工，未能进入省市革委会，&ldo;揭批查&rdo;一时顾不上他们；加之，住所地形复杂，又偏僻又腌臢，户主多带浓厚江湖气，居委会不愿太得罪。唯其如此，倒也安全。有时，转不过来，只怕借宿次数多了惹人厌烦，他出奇不意溜回家睡一晚。

有夜，走进巷子，立言正准备进屋，被孙家驹一把拽到他家，压低嗓声告诉道：&ldo;红脸正同尚户籍在你家查户口！&rdo;徐玉芳要他在穿衣柜里暂避一时。立言担心连累孙家，赶紧出门；岂料，这时对面传来杂沓下楼声，眼看狭路相逢，只得就近踅进李家。不防，同李卫东撞个满怀。立言不知所措：&ldo;表……表叔……&rdo;李卫东安慰道：&ldo;不用多讲，我知道了。来，上楼，到继红房里去。没人敢翻坛倒柜的！&rdo;立言刚上楼，胡荷花在房里问：&ldo;谁呀，谁来了？&rdo;接着，听到下面传来红脸的声音：&ldo;李厂长，我们来查户口。&rdo;李卫东说：&ldo;查吧，户口不知在哪里，就这几口人，你们清一清！&rdo;尚户籍正待开口，胡荷花在楼上窗口伸头大声接腔：&ldo;还有我家继红在毛主席那里没回呢！&rdo;胡传枝拉拉年轻的警察：&ldo;重点是孙家驹那个老反革命！&rdo;转而，讨好地对李卫东讲：&ldo;过场，走过场。李厂长！&rdo;说完，告别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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