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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4章（第1页）

寒城牛在社会上亮相，最初刷出这样一条标语：&ldo;反击右倾翻案风，坚决将反革命分子胡厚民予以收监！&rdo;在董南生办公室里议论时，李卫东摇头否定，说，我们要把胡厚民收监。他们再来个要把俞文斌等人收监。有什么意思？冯世红幸灾乐祸地接住话茬：&ldo;把俞文斌收进去关起来好，教他们怕彻底些！&rdo;董南生认为，李卫东的话味等于不要大字报上街；冯世红则是恨铁不成钢。全是不起作用的话。于是，把桌子一拍，显得很愤怒：&ldo;三月二十号，朱洪霞、胡厚民公然带人抢占省委十三号楼，会议室堆放许多砖头瓦块、铁棍木棒，设立武斗据点。把正召开的援外会议都逼跑了。人家磨刀霍霍，我们再不行动就是坐以待毙！&rdo;彭爱洲捋捋袖子，不屑地一笑：&ldo;手下败将。谈打，好说！&rdo;韩胖子两手在身上擦擦：&ldo;这回搞起来，老子去厨房拿两把菜刀！&rdo;李卫东瞅程建设、刘必胜似要开口响应，赶忙用长者口气制止：&ldo;年轻气盛。再不能那样搞啊！&rdo;冯世红忧郁地：&ldo;还能形成那大声势？六七年嘛，是说杀牛鬼蛇神，群众都来参加，又有军区支持，呼啦一下搞出一百多万人。现在狗肉上了正席，人家都是什么省市革委会成员，人也比我们多……&rdo;彭爱洲哼一声：&ldo;人多就管用？&rdo;韩胖子挥舞双手：&ldo;老子一刀一个，像剁萝卜那样！&rdo;董南生对李卫东、冯世红的发言很不满，只碍于两人年纪大资格老，不好抢白；倒是抓住韩胖子的表态来个大发作：&ldo;你们怎么在说话？！&rdo;瞧大伙镇住，方始扬扬卷着的报纸，缓和口气，拖腔拖调地：&ldo;打蛇打七寸。要就不出手，出手就抓住要害。&rdo;说时，用力把报纸一捏，仿佛抓的是条蛇。他扫一眼在座的人，卖足关子才说出意见：&ldo;大家注意没有，三月五日，长江日报登载新华社电讯稿时，别有用心地删掉总理给雷锋同志的光辉题词。另外，元月份，总理逝世，全国各地报纸都在第一版以整版篇幅发表这不幸消息，唯独长江日报只用大半版报道。这些全是造反派所谓&lso;批林批孔批周公&rso;，反对总理的最好证据。是可忍，孰不可忍？！&rdo;说完，摊开手里《长江日报》和新华社通讯稿相比较；接着从报架上搂来好多报纸，一律翻到元月份，用《人民日报》、《湖北日报》包括《文汇报》、《解放日报》与《长江日报》对比。

果如所言。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震惊。韩胖子叫嚷起来：&ldo;狗日的！长江日报比上海的喉舌还狂呀！&rdo;李卫东给韩胖子做个眼色，示意嘴不可太岔了，而后，搔搔头：&ldo;武汉报社里造反派是占大多数。我记得两清时一锅端掉了呀！&rdo;冯世红应和道：&ldo;是呀，是呀，连印刷厂里&lso;造&rso;字号工人也打发干净嘛！&rdo;董南生冷笑：&ldo;不可能那么干净吧？拔掉大的，漏掉小的。小的现在又长大了！&rdo;李卫东赞和道：&ldo;有道理。&rdo;得到肯定，董南生更起劲：&ldo;再说，知识分子自以为认识两个字，看问题比别人深邃，一贯对现实不满。天生爱造反。反右证明这点，文化革命也证明这点！&rdo;听口气，他的文化简直比李卫东、冯世红还低。那年代，这是种流行心态，只要指责别人是知识分子，自已当然成了革命左派，顿时气慨非凡。这很符合李卫东思维定势，他不由含笑称赞：&ldo;斗争真能锻炼人。小董比起前几年成熟多了！&rdo;如此居高临下口气令董南生甚为不快，装做没听见，歪起头瞅着冯世红挑挑下巴颏，意即怎么样？

冯世红释然一笑。他原以为把会议地点从后湖改到桥口百货大楼是冲他而来。嫌他同关必升的河南婆子粘粘糊糊，并且，肯定是李卫东的建议。李卫东单独同他说过：&ldo;小董、小韩他们没车，在后湖集合是不是太远了？&rdo;冯世红回答：&ldo;我俩有车带他们一脚，不就行了！&rdo;李卫东又说：&ldo;人家一个妇道人家，带个两岁的孩子已经不容易，我们隔三岔五打扰不好意思嘛。&rdo;冯世红不以为然：&ldo;她只怕太喜欢吧，每次都凑有份子给她呢……&rdo;说到这里，忽然醒悟：&ldo;你担心寡妇门前是非多？&rdo;李卫东知道冯世红常常独自去后湖，同河南婆有一腿，赶忙申明：&ldo;那倒不是！那倒不是！&rdo;冯世红了解李卫东为人厚道，相信不会朝歪处想，也就不以为意。但是，会议地点改了，不由他不琢磨内中蹊跷。董南生将各地报纸摆开，他才明白：&ldo;难怪要在你办公室开会。找资料确实方便多了！干！就从这两次的问题开刀。长江日报，包括那个同造字号眉来眼去的市委书记王克文。市委机关报嘛，他推得脱责任？&rdo;

就这样，寒城牛贴出&ldo;王克文和他操纵的长江日报反对周总理，罪责难逃！&rdo;的大标语和大块文章。这发重磅炸弹投出，果然影响很大。观者如潮，议论纷纷。

这次胜利使董南生的威信提升到前所未有高度。每次在百货大楼聚会，不仅有茶水香烟、瓜子糖果，经常提供免费午餐，美酒佳肴。虽然明知由公家报销，大伙仍认董南生的人情。董南生之所以在自已&ldo;地盘&rdo;上如此好客，主要想掌控&ldo;寒城牛&rdo;这股力量。事实上，李卫东三来两不来，冯世红宁愿扇阴阳扇子很少出头露面，而酒足饭饱之余，韩胖子几个保守新秀不假思索应和董南生一切主张。世间没有免费午餐，诚有矣也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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