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说:&ldo;但是,不知不觉可不行。如果不能有意识地这样做,就无法获得你说的真正的&lso;自由思考&rso;,不是吗?&rdo;
灰田点头说:&ldo;确实。但这就好比有意识地做梦一样困难。普通人很难做到。&rdo;
&ldo;但你是刻意尝试着做到这一点。&rdo;
&ldo;也许是。&rdo;灰田说。
&ldo;工科大学的物理系竟然传授这种技术,难以想象啊。&rdo;
灰田笑了。&ldo;我原来就没想过会在大学里学到这些。在这里,我只希望得到自由的环境和时间。至于其他的,就非我所求了。本来嘛,所谓用自己的头脑思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,要在学术上讨论的话,就必须有个学理定义。这可非常麻烦。所谓独创,不是别的,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模仿。现实主义者伏尔泰这么说过。&rdo;
&ldo;你也这么看吗?&rdo;
&ldo;不论什么事情肯定都有框架。思考也一样。不必对每个框架都感到恐惧,也不能害怕打破框架。人若想变得自由,这一点至关重要。对于框架的敬意和憎恶。人生中重要的东西常常具有双重性。我能说清楚的只有这些了。&rdo;
&ldo;我想提个问题。&rdo;作说。
&ldo;什么问题?&rdo;
&ldo;在形形色色的宗教里,很多时候先知们都是在深度恍惚状态中从上帝那里接受启示的。&rdo;
&ldo;没错。&rdo;
&ldo;那是在超越了自由意志的地方进行的?说到底还是被动的。&rdo;
&ldo;没错。&rdo;
&ldo;而且那启示超越了先知个人的框架,广泛而普遍地发挥功能。&rdo;
&ldo;没错。&rdo;
&ldo;其中既没有二律背反性,也没有双重性。&rdo;
灰田沉默着点点头。
&ldo;那我就不明白了。既然如此,人类的自由意志这东西到底还有多少价值?&rdo;
&ldo;非常精彩的问题。&rdo;灰田说,然后静静地微笑,就像是猫儿躺着晒太阳时露出的微笑,&ldo;我还回答不了这个问题。&rdo;
周末,灰田开始在作的公寓里过夜。两人聊到深夜,灰田在客厅的沙发床上铺好被缛就寝。早上准备咖啡,做蛋包饭。他对咖啡很挑剔,总是随身携带精心烘焙的芳香咖啡豆和小电磨。对生活清贫的他来说,热衷咖啡儿乎是唯一的奢侈。
作对这位足可交心的新朋友,坦率地讲起了关于自己的种种,唯独慎重地没有言及名古屋四位好友的事。因为那不可以随随便便说出口。他心灵遭受的创伤仍然很深。
尽管如此,在与这位年少友人共同度过的日子里,他基本成功地忘掉了那四人。不对,忘掉不是正确的说法。自己被四位密友毫不留情地驱逐造成的痛楚,一成不变地长存在胸中。只是现在它变得如同cháo水,有涨有落。它有时直逼脚下,有时退向远方,远得几乎看不见。他真切地感到自己正在东京这片新土壤里一点点扎根。虽然孤独脆弱,但新的生活正在这里形成。名古屋的岁月渐次变为往事,化作多少让人感到异样的东西。这无疑是灰田这位新朋友带来的进步。
灰田不论对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意见,还能条理分明地表述。见面次数越多,作对这位年轻朋友越发生出由衷的敬意。然而另一方面,灰田究竟被自己身上什么东西吸引,抑或说对什么东西感兴趣,作却莫名其妙。总而言之,两人热烈地交流着各种各样的事情,甚至忘了时间的流逝。
然而一人独处时,时不时便渴盼有个女朋友。渴望拥抱女人,用手掌温柔地抚摩她的躯体,尽情嗅闻她肌肤的气味。健康的年轻男子自然都有这样的欲望。然而他想起普通的女性形象时,当他渴望将她们拥入怀中时,自动浮上脑际的不知怎的竟是白和黑。她们总是双双现身,结伴造访他的想象世界。而且作总会变得心情不畅,郁郁寡欢。为什么时至今日依然还是她们两人?她们可是毫不留情地将我拒之门外,说了再也不想见我、再也不想跟我说话的。为什么还是不肯静静地远离我的心?多崎作已经年满二十,却还没有搂抱过女性的躯体。非但如此,他没有接过吻也没有牵过手,甚至连约会也没有过。
兴许自己身上存在什么根本性的问题,作屡屡这样想。兴许是自然的精神溪流被障碍阻遏,于是给自己带来了扭曲。那障碍是遭到四位友人的驱逐才产生的东西,但也可能并没有关系,是自己体内与生俱来的结构性问题。作无法辨别。
某个周六晚间,两人聊到夜深,谈着谈着,话题转到了死亡上。关于人不得不死的意义,不得不与死的预感共生的意义。两人大致从理论上探讨这样的问题。作很想向灰田和盘托出自己曾一度与死近在咫尺,那体验给身心带来了何等巨大的变化,很想谈谈在那里亲眼所见的奇妙光景。然而一旦搬出这个话题,就得详细说明来龙去脉。因此一切照旧,依然由灰田主讲,作当听众。
时钟指针转过十‐点,一旦话题止尽,沉默就降临屋内。如果在平时,会就此告一段落,各自准备睡觉。两人都是天一亮就醒的早起者。但灰田仍盘腿坐在沙发上,独自沉思。然后罕见地用犹豫不决的声音说道:
&ldo;说到死,有个奇妙的故事。是父亲告诉我的。他说是他二十刚出头时的亲身经历。正好就是我现在这个年龄。这个故事我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,所以连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。这故事太奇怪了,直到现在我都难以相信这种事当真会发生在人身上。但父亲絶不是吹这种牛皮的人,也不是能编故事说假话的人。还有一点你也明白,谎言每说一次,细节上都有所变化。不是添油加醋,就是忘记了前后顺序……可是我父亲讲的这个故事,永远连细节都一致。所以说,这大概真是他的亲身经历。作为熟知父亲人品的儿子,我只能不折不扣地相信这个故事。你当然不认识我父亲,所以信不信是你的自由,你不妨姑且听听。把它当作民间故事或传奇异闻听也无所谓。故事很长,时间又很晚了,我继续讲下去不要紧吗?&rdo;
当然不要紧,我还不困,作说道。
5
&ldo;我父亲年轻时,曾经度过一年左右的流浪生活。&rdo;灰田开始讲述,&ldo;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事。那是个大学纷争的风暴席卷全国的时代,就文化而言是反文化风cháo的鼎盛期。具体情况没有告诉过我,好像是在东京的大学里念书时目睹了一些不可理喻、愚不可及的事,结果父亲厌倦了政治斗争,从运动中抽身。申请休学后,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周游全国。靠干体力活赚取生活费,得空就看看书,还接触了许多人,积累了人生的经验。父亲常常说,说不定那是自己最幸福的时代。从那种生活中学到了许多重要的东西。我从小就听了无数遍那些日子里他经历的种种事情。简直就像士兵在讲述远古时代发生在远方的战争趣闻。那段流浪生活结束后,父亲重返大学,开始了平静的研究生涯,再也不曾出门远游。据我所知,父亲大致过着仅仅往返于家和职场之间的生活。不可思议吧。无论看上去多么四平八稳的人生,肯定都会有巨大的虚脱期。也许能说成为发疯而准备的时期。人类大概需要这种类似间歇期的东西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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